“何况，老镖头的死因，若真是酒后病发，临死前哪里还有与人争吵的力气？
“更奇怪的是，从那一天晚上一直到发丧时，宋云图都不准别人接近老镖头的尸体，连尸衣都是宋云图自己动手替她老人家穿上的。
“所以大家都认为其中必定另有隐情，只不过谁也不敢说出来。
听到这里，岳春花才问：“当天晚上在后院当值的就是那四个人？”
宋桥道：“就是他们。”
岳春花道：“老镖头的夫人呢？”
宋桥道：“他们多年前就已分房而眠了。”
岳春花道：“别的人都没有听见他们争吵的声音？”
宋桥道：“那天晚上雷雨太大，除了当值的那四个人责任在身，不敢疏忽外，其余的人都喝了点酒，而且睡得很早。”
岳春花道：“出事之后，镖局里既然有那么多闲话，宋云图当然也会听到一些，当然也知道这些话是哪里传出来的。”
宋桥道：“当然。”
岳春花道：“他对那四个人，难道一直都没有什么举动？”
宋桥道：“这件事本无证据，他若忽然对他们有所举动，岂非反而更惹人疑心，他年纪虽不大，城府却极深，当然不会轻举妄动，可是大殓后还不到三天，他就另外找了个理由，将四个人逐出了镖局。”
岳春花道：“找的是什么理由？”
宋桥道：“服丧期中，酒醉滋事。”
岳春花道：“是不是真有其事？”
宋桥道：“他们身受老镖头的大恩，心里又有冤屈难诉，多喝了点酒，也是难免的。”
岳春花道：“他为什么不借这个缘故，索性将他们杀了灭口？”
宋桥道：“因为他不愿自己动手，等他们一出镖局，就有人在暗中去追杀他们。”
岳春花道：“他找的人是谁？”
宋桥道：“是我。”
岳春花道：“但是你却不忍下手？”
宋桥黯然道：“我实在不忍，只拿了他们四件血衣回去交差。”
岳春花道：“他叫你去买珠花，送给他的外室，又叫你去替他杀人灭口，当真是已把你当作心腹亲信。”
宋桥道：“我本是他的书童，从小就跟他一起长大的，可是……”
他的脸在扭曲：“可是老镖头一生侠义，待我不薄，我……我实在不忍眼见着他冤沉海底，本来我也不敢背叛宋云图的，可是我眼看着他们四个人，死得那么悲壮惨烈，我……我实在……”
他哽咽着，忽然跪下去，“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他们今天挺身而出，直揭宋云图罪状，就因为他们看见了岳女侠，知道女侠绝不会让他们就这样不明不白含冤而死，只要女侠肯仗义出手，我……我一死也不足惜。”
他以头撞地，满面流血，忽然从靴筒里拔出把尖刀，反手刺自己的心口。
可是这刀忽然间就已到了岳春花手里。
岳春花凝视着他，道：“不管我是不是答应你，你都不必死的。”
宋桥道：“我……我只怕谢大侠还信不过我的话，只有以一死来表明心迹。”
岳春花道：“我相信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