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望站起身按了呼叫器，医生带着护士拿着心电图监测仪器过来。医生看到这情形，把钟无望叫到了走廊，让她签了病危通知书和放弃治疗同意书，刚签了两张，“姑娘你多大了？”钟无望抬起头，“24，怎么了？”“哦，没事，我以为你还不到18，24可以签。”钟无望惨淡的表情低着头继续签，也不看那几张纸，医生说在哪里签字她就在哪里签。签好了以后给医生，“其实你父亲这病，他受苦不多，对于他而言也好，有的病人，两年，生生疼死，你父亲这病情恶化快，发现的太晚了。”钟无望面无表情，“那他这样还能维持多久？”医生看了看病房里面，“一会儿。”钟无望看着还在吐血的父亲，“谢谢您，我知道了。”
十多分钟过去，父亲的吐血量越来越大，母亲用一个塑料袋子接着。钟无望在旁边想要说话，却犹如失了声一般无法，她想叫一叫父亲，还未张口眼泪就令她的视线全无一物。约摸二十分钟后，父亲的心电图渐渐划为一条无尽止的直线，“2013年11月17日凌晨2时33分42秒，钟伯言抢救无效死亡。”钟无畏在医生宣告死亡时间后几秒踏进了门，钟无望看着他，“哥，爸爸刚走。”
钟无畏在前半个小时的时候准备和钟无望下楼去拿寿衣，转过楼道拐角的时候他站定身，“你留下，陪着爸，看着他，一来一去可能赶不上见他最后一面。”说完跑步下楼，钟无望转身立即回到病房。
钟无畏在听到妹妹的话时，眼泪落在地上，还是没有赶上见父亲最后一面。
医生撤去了所有仪器，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钟无畏擦了眼泪联系安排父亲后事，母亲站在父亲身旁，泪流不止。钟无望站在走廊看着未见光亮的天空，这一晚，为什么还没过去，天，怎么还不亮？
天光擦亮的时候，钟家兄妹走出太平间，钟无望坐在车里，手指颤抖，宋有光的电话刚巧打进来，“阿光，”钟无望声音哽咽，“小望，”宋有光低声叫了她一下，“我没有爸爸了。”钟无望说完这句泣不成声，那个护着她的人再也没有了，她的身后，再没有可以退的地方了。“你先处理叔叔的事，我下午就到。”宋有光说完就挂了电话，前一天宋有文就给他打电话让他抓紧时间回国，告诉他钟无望父亲病危了。二十个小时的飞行时间，落地首都后转机，他用了最快的时间回来，他和宋有文都清楚，一旦钟伯父离世，意味着钟无望在这世间的最后一道光就会消散。
钟无望放下手机，双手捂住脸，压了一晚上的情绪再也挡不住被释放出来，再也回不来了，什么都没有了。钟无畏拍了拍她的后背，钟无望湿着的手抹了把脸，一夜无眠，眼下青黑色，这一夜，比她在国外的两年都难熬，她摇了摇头，“我没事，先回家。”钟无望靠着副驾的椅背，微扬起头，让清晨的冷风灌进来吹着，风干了泪的双眼隐隐发涩，脸颊微微发疼，可是都不重要了，“他不在了，回不来了，都不重要了”这几句话一直在她脑海里重复，她感觉整个世界都成了灰色，秋天初升的阳光也无法照亮她的内心世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