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寒冬，前几日才下过一场大雪。
清平端着热水进屋时，正看到叶澜坐在临窗的炕上透过窗棂瞧院子里那棵没有熬过冬天第一场雪的老榕树。
当年名动盛京的叶家嫡女，如今重病缠身，形销骨立，早已看不到往日风采。
长久一段时间来，已很难起身。
如今像这样简单的坐着，就让清平满心欢喜。
“夫人如今身体弱，吹着风怕又染了伤寒。”清平随着她的目光往那棵生机全无的榕树看上一眼，怕她触景伤情，试探道：”奴婢替您关了这窗户吧？”
见她恍若未觉，清平心中难受，却又强行撑起笑容：“夫人可是想三小姐了？奴婢去请来？”
叶澜垂下眼帘遮住那一闪而过的恨意，接着是漫天而下的疲倦，她慢悠悠开口，似乎每个字都在唇齿之间搅动片刻才放了出来：“罢了，我是有病之人，若是不小心传了若儿可如何是好。我就是睡乏了，缓缓就好。”
清平低低应了，细心伺候起她的洗漱。
久未动弹的身子起了大大小小的疹子，叶澜说痒，清平便又细心地上了药。
待清平将要退去时，已经闭上眼睛假寐的叶澜又重新把眼睛睁开，一贯浑浊的眼睛清亮了不少：“清平，”她唤道：“我觉得今儿精神不错，你去把老爷请来。”
清平一愣，一直悬在心中的石头此时沉甸甸压在了她的心上。
“是。”她应了，掀开门帘时，寒风灌了一些进来，把整屋的檀香搅动了起来。
叶澜闻着满屋的檀香，恍然想起自己原来是不喜欢檀香的，嫌味道重。
她喜欢各种淡淡的花香。
闺阁时，房里有手巧的丫鬟摘下应时的各种花朵，用水洗净，晒干，合着其他香料制成片状香饼，点燃放在闺阁内，压在衣箱间。
那时候多好啊，虽在家中不受重视，但该有的，一点也不会缺了去。
少女明艳，暗香袭人。
叶澜微微一笑，又极快的收了起来。
京城叶家是朝中新贵，叶澜父亲叶简询原先乃一郁郁不得志的书生，教附近的孩童识字，喜饮酒。后阴差阳错间与微服私访的皇帝酒后品书。
皇帝见他出口成章很是难得，回了宫中便降下旨意：封翰林院侍讲学士。
转眼成了皇子们的老师。
正三品的官儿，叶家一飞冲天，皇上亦赐了府邸。
外头传来不甚明朗的说话声，把陷入回忆的叶澜惊醒。
“夫人醒了吗？”声音清脆悦耳，少女特有的音调。
是老夫人身边的倚兰。
守门的小丫头在门口支支吾吾说不出，倚兰不耐，站在门口提着声音道：“祁王妃携着小郡主过来了，老夫人要夫人赶紧起身去见见。”
见里间没有声响，她顿了顿又开口：”夫人，您可醒了？奴婢进里边伺候您起身？“
没有叶澜开口，倚兰是不敢真进主人屋子的，哪怕叶澜早就被夺权。
见里边久久没有声响，倚兰无法，轻轻跺了跺脚，带点幽怨开口：“夫人也不应声，奴婢可不知道夫人心中的想法。若现在去回话，说错了怎么办？奴婢可不想夫人和老夫人之间再产生什么误解。”
正好这会清平从走廊那边过来，忙小跑过去拉着清平的手说话，一向斜着眼睛看人的的倚兰这会倒是难得露出为难的表情来：“夫人和祁王妃是亲姐妹，祁王妃难得过来一回，倒是不能让她走空。”
清平眼中泛起的水光被很快隐了下去，她似笑非笑看着倚兰这模样，好一朵为他人着想的小莲花。
早两天有相好的姐妹偷偷告诉她，老夫人打算把她开脸送去做老爷的通房，这是怕把差事搞砸得了老夫人的不喜呢。
我呸。
清平皱着眉头道：“别说了，夫人精神不好，刚刚才算睡得安稳一些，你这样一吵，夫人头又得疼上一天。”
倚兰咬着唇一脸隐忍的怒气，最后终于没有忍住，冷笑道：“你算老几，也敢呵斥于我。爱去不去，不去拉倒。反正到时候受罚的绝对不会是我。”说罢，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清平进了屋，叶澜笑着唤清平把她从炕上扶起。
清平已知她怕是回光返照，不敢弗了她的意，只含着眼泪把她扶下炕，坐在一旁的靠背椅上。
“今儿一早醒来，我竟想起了很多旧事。”叶澜轻叹道，不问清平去请秦云悉的结果。
秦云悉年纪越大，叶澜便越不在他眼中，年轻那会儿说是那人的妹妹，秦云悉许多事还比较忍耐，可再深刻的情感也有耗尽之时，何况男人最不缺的就是美人。
清平只顾低着头去揉她浮肿的脚踝，待叶澜感到冰凉才发现清平竟在偷偷的哭，一颗一颗得眼泪落下来，也落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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