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舒了一口气，拉起我的小手，轻轻地走进办公室。办公室只有一个男人，懒散地坐在凳子上，见我们进去，立马摆正坐姿。妈妈殷勤地将葡萄递给男人：“王校长，你好！夏天天热，吃点葡萄，解解渴。”这葡萄是我盼了三年才得的2串，我本来是不愿意妈妈将它送人的，但听妈妈说是为了我上学，我忍痛答应了。
校长半推半就地接过去，然后坐在桌子后面的椅子上。校长身材匀称，个头不高，长脸，浓眉大眼，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他上身穿白色半袖衬衣，下身穿黑裤子。和我在村里接触的大人不太一样。他一板一眼地问：“你叫什么名字啊？”我有些害怕，抓着妈妈的衣角强装镇定。
“我叫顼北辰，小名北北。我爸叫顼建国，我妈叫谷秋英。我今年6岁了……”我大声道。我既紧张又激动，村里有的孩子5岁就上学了——田猛就是去年上的学。我因为个子小，在家多待了一年。我想证明我是有资格进学校的，我恨不得一口气说完所有的事，小脸憋得通红。由于来不及换气，差点背过去。
“好了，好了，这闺女不怕生啊！”校长对妈妈说，妈妈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咳咳……”我没有想到校长会打断我，“急刹车”的我被自己呛着了，咳嗽了好几下才缓过来。
“户口本带了吧？”
“带了。”妈妈双手把户口本递给他，校长在桌子上的红头白纸上面，用钢笔洋洋洒洒地写着。我踮脚伸着脖子看，他的字太草，我看不懂。妈妈用手摸了摸我的后背，示意我站好。我只好乖乖站直，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妈妈。妈妈交了学费，校长告诉我妈开学日期。我妈妈连声说谢谢，我知道报名成功了，我可以上学了，兴奋不已。我一蹦一跳地跟着妈妈离开学校，出校门的时候，还嘚瑟地给锁门的大爷说：“我们开学见。”
但我们并没有直接回家，妈妈带着我去了村北头的一户人家，是去买桌子的。妈妈看了看桌子，桌子不算破，但也不新，右下角一道道的刻痕，明显是有小刀刮得。右上角还有字迹，估计是桌子主人的名字。
“50块钱太贵了，你看这桌角，桌子上的这些坑坑洼洼，都是一个村的，便宜些吧！”
“就是一个村的，我才没有给你多要，别人一套桌凳都是六、七十……”
妈妈试图将价格往下拉，但使劲了浑身解数也无济于事，只好咬牙掏50块钱买了。50块钱对家里来说，是一笔大开销，再加上我的学费对于家里来说更是雪上加霜，妈妈回家的路上愁眉不展。对于这些，我全然不知，抱着凳子，沉浸在要上学的喜悦中。
“北北，你要好好上学的。”
“我会的。”我没有理解妈妈话中的深意，妈妈显然看出了来，只能无奈摇头。
上学的第一天，我起了个大早。妈妈特意穿了一件正红色的短袖，用彩色的皮筋给我扎了双马尾，我背着妈妈缝的“花”书包，高高兴兴地搬起凳子，妈妈搬着桌子，我们在街道里，与巧玲、韩悦一行人会合。巧玲穿一身白色的裙子，梳着大马尾，落落大方！她背着红色单肩书包。妈妈没有给我穿过裙子。因为我每天上蹿下跳的，她怕我走光。我的衣着和韩悦相似。都穿了白色短袖，七分短裤。韩悦皮肤白嫩，眉清目秀，高鼻梁，背蓝色单肩书包，看上去十分招人喜欢。他俩的书包也都是大人用布缝的。韩悦我们三个人跟着妈妈们，蹦蹦跳跳地来到学校。
尽管妈妈们觉得已经来得够早了，但我们到学校时，学前班的教室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围的水泄不通，我们无法进去。妈妈们试图带着我们挤进去，可惜失败了。我在外面急得直蹦，生怕上不了学。因为田猛已经升一年级了，我不想在留在家里了。韩悦站在凳子上往里看，什么也没有看到，他还想上桌子时，被李兰拽了下来。巧玲也急得摇陈秀的胳膊！
“家长往外站，给学生留一条道儿……”王校长拿着广播反复地吆喝！起初大家并没有反应，哄孩子的哄孩子，唠家常的唠家常。后来几经校长推搡，加上教室里的老师出来配合，大家慢慢吞吞地移动脚步，才留出一条能够容下一个人的过道。这时我们才看见教室的门。不少孩子从教室里跑出来，哭着让妈妈抱，老师好不容易哄进去一个，另一个跑出来了，老师无奈地接着哄。我们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校长见我们愣在原地，示意妈妈们赶紧把我们送进教室。我们以为教室里有洪水猛兽，才吓得进去的孩子，一个接一个地哭着跑出来，迟迟不敢进去。妈妈们看到校长的示意，急忙把我们抱进教室。
“不要，不要，我不进去，我不进去……”我在妈妈怀里拼命挣扎着。巧玲也哭喊着“妈，我不去，呜……”。韩悦也哀求道：“妈，我明天再来行不行……”妈妈们又拍又喊地把我们抱进教室，我们站在教室的水泥地上，看到教室的一切，哭喊声瞬间停止。除了和我们同龄的孩子，就是桌子椅子。
“操！哭哩是个啥？吓人我了，我还以为有什么妖魔鬼怪呢？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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