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暗流涌动第六十二章再立奇功（一）
“这殷元昭，是何许人也？”望着溃败而归的残兵败将，崔秦有些恼怒。他瞪了次子崔拔一眼，颇有责备他贪功冒进，损兵折将之意。
上官渊道：“殷元昭在南楚国朝野小有名气，至于此人底细，想来王妃略知一二。”上官渊意识到殷元昭这次小胜看似平常，却定然在楚国朝野里掀起巨大波澜。他话音刚落，目光在王婉莹身上略略停留。
婉莹答道：“殷元昭本是荆州一籍籍无名的小吏，蒙萧纲举荐提携，破格提为桂阳太守。现在他统领三军，出入疆场，料想也脱不开萧纲的举荐。”婉莹离开南楚国多时，对于殷元昭的种种认知，也是从父亲与兄长的交谈中听得支言片语。
“萧纲举荐提携！”听得“萧纲”二字，崔秦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崔秦的记忆中，南楚国荆王萧纲是个自私自利，狂妄自大的势利小人。自己精心训练的崔氏骑兵纵横天下，却不慎败于萧纲门生，此役虽不是自己亲自上阵指挥，他心中却有一种隐隐的耻辱之感。
上官渊忧心忡忡：“楚军势大，我军势孤。与楚军交战，重在速战速决，重在连战连胜，鼓舞士气。此次小败于殷元昭，后果看似微不足道，却是大大动摇了三军将士的信心。若没有一场大胜鼓舞士气，如此旷日持久，军心日散！”
听得上官渊这段剖析，崔秦心中那股耻辱之感越盛。他注视着身后那副金甲，道：“崔掩率军五千为先锋，先去荥阳大营，诱殷元昭出战。老夫再率大军出动，务要取下荥阳军营，威逼洛阳！”他手臂上的青筋突显，神色语调中，反映的是一股誓要歼灭殷元昭的坚决。
“报！”前哨军士急匆匆的奔进帐中：“谢政率领精兵五万，出洛阳，欲往汜水关下寨！”听到突如其来的军情，营中是一片短暂的寂静。崔秦自从与南楚军交锋以来，谢政一直是坚守城池，龟缩不出。可此次殷元昭大捷，谢政竟亲率大军冲出洛阳。在汜水关前下寨，极大牵制住了崔秦所在的官渡军营。
婉莹道：“按南楚国军律，殷元昭若是屡建功勋，朝野上下如再出现一片弹劾谢政的奏本，他平北大都督之位定然不保。眼看殷元昭首战告捷，谢政定然是感到危机，故而强率大军出城与殷元昭抢功！”言语间，谢沁灭族之恨顿时在她脑海里闪现。
崔掩洞悉父亲之意，道：“谢政久战不胜，实非大患。末将愿率精兵两万，阻谢政于汜水关下。父亲亲提大军，夺下荥阳军营，歼灭殷元昭！”
崔拔对前番战事失利耿耿于怀，对殷元昭早有切齿之恨，仰仗父亲大军逼近，他抢先请缨：“末将乞率五千精兵，十日内不破荥阳军营，便军法处置！”
“不可！”崔秦竟决然的否决了崔掩，崔拔的提议。他捋着白须，锐利的双眸骤然烁出寒光：“殷元昭虽侥幸得胜，毕竟是籍籍无名之将。谢政却是谢沁之子，深得谢沁兵法造诣，绝然不可小觑。赵元岭（赵崇），上官奥处（上官渊）与老夫一道率大军赶赴汜水关迎战谢政。汜水关若下，则可逼虎牢，取洛阳，光复旧都有望。崔掩，崔拔，赵恭宗（赵敬），你三人领五万大军，须密切注视殷元昭一举一动；殷元昭不动，你三人便按兵不动。”崔秦说到这里忽然止住，粗阔的手掌捏住剑柄。须臾，他嘴角微微抖动，发出渗人的声音：“殷元昭若敢妄动，务要将他一举击灭！”.
崔秦说完，整座军营里是一片整齐雄浑的回应：“末将得令！”
上官渊驰骋着战马，随着崔秦，及身后数万铁骑，席卷着漫天的沙尘，一路往汜水关飞奔。至于众人所言：谢政连月来坚守洛阳，龟缩不出。这次却亲率大军，出洛阳，赴汜水，是担忧自己的平北大都督不保，是要与殷元昭争功。甚有人言，谢政是无耻小人，谢政是懦弱无能。
对于如此传言，上官渊不免暗自哂笑。萧统，谢沁是何等老谋深算，他二人既然委任谢政为平北大都督，谢政绝非众人口中的庸才小人。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开春以来，谢政屡战屡败，其中原委众人不知，上官渊却心如明镜。谢政之所以败绩，是建康城中萧纲一党有意掣肘，有意不备齐军粮器械，又兼今岁中原逢上罕见的灾荒。对手天灾人祸接踵而至，大赵军队竟除了侥幸取下陈留后再无建树，谢政竟能保持中原城池不失，洛阳城固若金汤，如此善用兵法，精于战阵的对手，却得不到三军将士的足够重视，实是可惧之至。再者殷元昭率十万大军前来增援，他后方军粮充足，铁戈备齐，如此形势，大赵真是有累卵之危。
不久，前方一队风尘仆仆的哨兵奔来，验证了自己的猜想：谢政率领的大军忽然在怀县一带止住，深筑沟壑堡垒，又多设马拒，劲弩等器械。布防严实，密不透风，恰如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横在眼前。如此，崔秦所率的数万铁骑几乎毫无用处！
“谢政深通兵法！”崔秦拉住缰绳，示意军队不再前进。他跃下马背，将四周地形环视一番，道：“传令三军，在此安营扎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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