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窗外一片宁静,林清颂在柔软的棉被里做了一个梦。
那是在原来的世界,他还是一个孩子,周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只有母亲穿着病号服虚弱的躺在床上。
她嗓子里发不出声音,无法说话,只能时不时痛苦的咳嗽。
他在另一边小心翼翼的给她倒水。
他记得母亲是非常知名的画家,她的前半生都是辉煌灿烂的。
十二岁拜师知名的老艺术家成为了关门弟子,十八岁的一副画作《荆棘玫瑰》登上国际艺术殿堂,拍下上亿高价。
这个华国少女的名字迅速响彻四方,世人都夸她惊才绝艳。
而她从未被外界吹捧给迷惑,淡定自若,处惊不变,不断精进,还喜爱阅读。
但就是这样一个气度不凡,腹有诗书的才女却得了重病,不得不常年与病床相依。
病痛折磨着她,折磨了整整十年,将她从艺术里最瑰丽的珍珠,变成一个时时刻刻都需要人照顾的病人。
她的青春耗费在病床,本该佳作不断,却缠绵病榻,毫无自理能力,甚至再也拿不动画笔。
而此时此刻,母亲的周围只有他一个人,他若有所感,母亲或许就要离开他了。
她挥着手唤他过来,眼里含着泪水,一滴一滴像断了线的珍珠,不停的从她眼角留下。
一双千疮百孔的手抚摸着他,因为病痛,她浑身都是针管,还有各种旧伤新伤。
眼里含着浓浓悲切,嘴巴张张合合的想说什么,最后还只是呜啊了两下。
他静静的站在床边,没有掉一滴泪,只是瞧着她,一句话也没说。
最后母亲的手摸了摸他的脸,带着浓浓的不舍还有一种释然,缓缓的垂下。
从此,再也没有睁开过那双亲切的眼睛。
再一转,是母亲的葬礼,大家都是沉默的,父亲脸色苍白的招待着宾客。
刚刚结婚的时候他很爱这个太太,因为她漂亮又有才气,说话温柔又好听,可后来,他们一家人只能在医院相聚,感情也就越来越淡。
大家都在说:节哀,然后父亲顺势表现的悲苦不已。
母亲那么大的一个人,死后却被装在一个小小的四四方方的盒子里。
他感觉他丧失了悲伤的能力,只是傻呆呆的站着,站在母亲的骨灰前,一言不发。
还有人窃窃私语,说他怎么这么冷漠,自己母亲死了都没有反应,还有人说他是不是因为母亲死在自己面前,吓傻了。
他不知道……
等办完这场丧礼的第二天,父亲和他在餐桌上一起吃着早饭,说母亲的骨灰盒下午要移去墓园了。
他点点头,然后头也不回的坐上司机的车,去了学校。
好像和平常一模一样,反正母亲也不会陪在他身边,她总是一个人待在医院,然后不停的咳嗽喘息、打针、抢救、做手术……
他都习以为常了。
他以为他习以为常了……
但当他走进教室的时候,他在画室拿着母亲送给他的画笔时,怔愣了片刻,突然泪如雨下。
一种失控的情绪席卷了他,他感觉自己委屈的不行。
他没有妈妈了,永永远远的没有了……
原来自己不是不痛苦,不是不难过,而是那些情绪被他强行埋藏在了心底,甚至差点骗过了自己。
他突然像疯了一样跑出了学校,打车跑回了家,发现母亲的骨灰盒不在了,又匆匆忙忙去往墓园。
墓园里,母亲在第37排的第10个,这个数字他永远忘不了。
面前有几束鲜花。
他颤抖的走近,看到了照片,那是母亲还没有生病时候的照片,笑的那么明媚,那么灿烂。
他像没了线的风筝,再也没有了依靠,心里缺失了一大块,血肉模糊。
在那哭了整整一天,眼睛肿胀的都快睁不开。
他才发现……才发现自己根本接受不了母亲离开自己的事实。
他也知道,母亲其实早就不想活着了,化疗的过程太痛苦了。
她那么爱美那么讲究的人,变得那么的不堪,那么难看,她心里痛苦极了。
可是经历一次次的疼痛,一次次的起死回生,是为了什么?
她只是想要在这个世界上再多陪陪她的儿子,她舍不得她的儿子,所以她不得不坚强。
他总天真的以为母亲不会走,因为母亲每一次都扛下来了,她每一次都还在。
可这一次,她真的不在了。
梦里的场景让现实里的林清颂恍惚。
泪水打湿了枕头,林清颂睁开眼的时候,萧流延在床前静静的坐着。
“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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