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楼，刘云初房内，韩欣与庞天玉姗姗来迟。
“他娘的，好好个楼建那么多楼梯干什么？给军巡捕的官差们练练腿脚？”庞天玉的语气中有一些愠怒。
“哈哈，你们回来啦，请先进来，我刚泡好了金骏眉，喝些红茶养养胃。我还需要一会儿，请稍等。”
闻言，庞天玉也不再多说什么，牛饮一口，盘腿坐在床榻上。庞天玉也算是士绅之家出身，只是喝起茶来有些像江湖好汉饮酒，有一种如同信陵君的任侠气。韩欣端起茶杯，落座在房间角落，细细的品着香茗，姿态有一种优雅的古典美。两人见刘云初认真在图纸上勾勒着什么，便也沉默下来。
少顷，刘云初冲两人招了招手，示意两人靠近一些。
两人定睛一看，图上大大小小的姓名与图示用细线相连，细线上有诸如“兄弟”“父子”“叔侄”“舅甥”“夫妻”之类的伦理名词，详细、准确而极为复杂。政治学、心理学，在底层的逻辑上是“人学”。
刘云初道：“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构成了一张大网，每一个具体的个人，是这张大网上的绳结，绳结与绳结之间彼此勾连，相互影响，目的共通或共同。但越是复杂的网络，越是有可乘之机。有些力量的想要把力量换成金钱，有些金钱的想要通过金钱获得力量。张惊蛰能提供的，我们未必不能。”
“你的意思是，诱之以利，分之以利？”庞天玉稍加思索后问道。
“对。”
“我明白了，我需要做什么。”
“请您明天的时候写一份自荐书，交到裴先生。”
“好，去哪个部门？”
刘云初在图上一指，手指之上“检查办”三个大字。
“杜衡，你去这里。”刘云初将手指放在“组织部”上。
“我知道你与玄英学姐交情不浅，不需要你为我们特意做些什么，踏实工作就好。”
“好，我听你安排。”韩欣的声音平淡，有一种如水的风情。
“我的话先原地不动，留在学社工作理事会。”
“云初，我不明白。”庞天玉不明白刘云初的安排。在他看来，张惊蛰将原先几个负责学子工作的关键部门负责山长撸了个干净，眼下正是该迎头赶上抢占权位的时候，为什么刘云初会选择一个二级单位呢。
“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高台，起于累土。我们想要取得高位，想要一览众山小，我不认为这里面有什么真假、对错、好恶，只是，要时不时地回头看，就好像刚才你爬楼梯，总要先有下面的楼梯，才能有上面的楼梯，然后能上也能下，能进也能退。”
见庞天玉明白，随后转头对韩欣说：“请您一定要和玄英学姐好好相处，如果事不可为，还要靠您关照。”
韩欣微微一笑，对刘云初说：“请您放心。”
“这张图杜衡先拿去，请誊抄两份。学宫里张惊蛰的势力会越来越大，打印传真什么的实在是不安全。麻烦您了。”
“明白了。”
“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回去了。”韩欣淡淡的道。
“好，上去的时候帮我给张惊蛰带话，就说‘多谢他关照，房钱明日送上。’若是他发现了图示，大方给他。”
韩信愣了愣，但也没说什么，点点头便出门去了。
啪嗒，门锁声传到房内两人的耳朵里。刘云初另抽出一张纸，将随身的笔墨拧开，用眼神示意庞天玉笔谈，又指了指靠着床头正中墙面上的挂钟。
庞天玉心下了然，点点头。
“我怀疑韩欣的立场有些问题。”
刘云初的字迹方正，一笔馆阁体小楷极有功力，回锋处笔画向上勾起，横竖呈方却内圆。可见小时定有三两先生在身旁手持竹杖，多有“劝导”
“什么问题？”
庞天玉却用的是行楷，书体介于行书与楷书之间，潇洒无拘，笔力虬劲，撇捺之末略长，稍露锋芒但浅尝辄止，可见也下了不少功夫。
国朝并未规定考试时所用的书体，写一笔“狗爬字，草上飞。”入闱学宫的也不在少数，但整体来讲，一笔好字总能锦上添花就是了。
刘云初写到：“不知道，只是一种直觉，总觉得这个女人不太简单。”
“那必要的时候......”
“先不要，目前来讲，杜衡还是站在我们一边，或者说是倾向我们这一边的。”
“裴先生那里怎么说？”
“裴先生的意见倒是很明确，他回复我说‘后发先至’看样子和我的意见差不多，先等一等张惊蛰的动作。”
“我明白了，现在做什么？”
闻言，刘云初开怀一笑：“现在？睡觉！”
......
“外面的几个，别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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