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庞两人醒来，去盥洗室抠嗓子催吐后漱了漱口。出来，整肃衣衫，两人往一旁靠窗的明格上落座，两座之间有一方青檀木制成的案几，果盘上呈暹罗蜜桔并西域奶提，四五圣女果，都是解宿醉促胃口的水果。茶格里，四方分装金骏眉、铁观音、闽西龙岩、信阳毛尖。至于香炉一旁硬质球形的沉香刘云初没认出来，不过有种淡淡的陈皮和肉桂味道，大概是惊蛰舅族陈家里代代传下来的方子，用火柴点燃，气味重甘微苦。刘云初打量起房间的陈设。
房间的整体色调是红色与香槟色，红色有点像静脉里的血液经过暴晒之后的颜色，香槟色会在黄中带一些银白，玄关处悬挂着一副写意山水。
“这陈张两家家学还真是高明。”刘云初感叹一声。
“何以见得？”庞天玉开口问道。
“那副画你看出来什么名堂了吗？”刘云初问。
“云初你了解我......这方面......我是不如你的。”
冲庞天玉笑了笑，刘云初开口说：“看那副画的笔触有些的盛唐的味道，但略显稚嫩。想来应该是陈家花高价从学宫的学子手中买的。留白处的题字字尾处有些颤抖，所以整体显得略微歪斜。我想，那个学长或者学姐听到陈家报价的时候心情该有多激动。这是一种很高明的投资，寻常人都或多或少的知道锦上添花的妙处，却不是许多人都能明白在人落魄时用一种体面的方式雪中送炭其实更为可贵。”
庞天玉眯了眯眼，心下觉得有些凉意，张惊蛰的父族他不太了解，只听人说是武勋之家，这倒也没什么，谁还不是个武勋呢？但听说陈家虽富有一方但无男嗣，驿馆又车水马龙消息通灵......偏生了个海瑞的脑子，又有个杜如晦一样的弟弟。
“呵呵，这张惊蛰还真是无懈可击。”庞天玉冷笑出声。
“无懈可击，到也不见然。”刘云初思忖了一下开口道。
“怎么讲？”
“在国朝，人和人之间的争斗其实也就是社会关系与社会关系之间的争斗。从社会关系上来看，张惊蛰和张文圻两兄弟，先天具备的强社会关系有三个，其一，是他们两人与邓先生的师生关系；其二，是张陈二家的亲属关系；其三，才是他们两人和学宫学子季候可能存在的事实上的权利分封关系。”停顿了一下，刘云初打量着庞天玉，见他神情严肃，眼神专注，便也明白他是在思考，于是闭目养神准备措辞。
过了片刻听见庞天玉：“接着说，需要我做什么。”
某种意义上庞天玉和张惊蛰是一类人，执行力比一般学子强得多，但庞天玉自认比张惊蛰强一点，因为他总能敏锐的找到一段复杂社会关系中作为节点的人，虽然骨子里也不屑于用一些棋盘外的招数，但有机会的话总愿意沉住气试试。
刘云初听见庞天玉的话，睁开半眯着地眼，然后说：“我怕张惊蛰阴我们一手，我先给裴先生传讯，交代一下今天咱们观察地结果，问问裴先生那里怎么打算，你先下楼让前台给韩欣房间里去一个电话让她过来。一人计短，三人计长。先听听韩欣的意见吧。”
“好，我这就去。之后做什么。”庞天玉应了一声。
“之后先让张惊蛰落子。看看能放出来什么响屁。”
......
与此同时，宁安大街与忠信路十字路口，离先走几人下榻的驿馆有半里路程。
“就是这样，我想刘庞两人现在心里正打算打将我一军呢。刚才在老头子办公室的时候，飞宇师兄的话提醒我了，若是我去了大会常任理事会，那就成了靶子，也对文圻不利。刚刚我故意挑衅也是因为如此，人都说‘枪打出头鸟’我是在为我弟挡刀，文圻明白，我弟是在为我挡酒，我也明白，这没什么。只是......”
“只是什么？”林飞宇问。
“我摸不准韩欣的脉，总觉得这姑娘不简单......”
立定沉默了一下，张惊蛰脸上带上了小孩儿将要恶作剧的狡黠，笑呵呵地对林飞宇说：“要不学长......”
“要我做什么？”
“要不你牺牲一下色相？”张惊蛰说完看着身侧的林飞宇，没等身旁的林飞宇开口，倒是一旁的顾念非先开口了。
“惊蛰学长......这......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怎么着，你看上人家了？”
“嗯......”顾念非相比刚才声音小了几分，但态度却很大方。
林飞宇和张惊蛰怔了一下，看向顾念非，随后是几声善意的笑。
张惊蛰抚掌，轻拍了两下对顾念非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念非你现在身上也有君子之风了。”
顾念非下意识的想要回几句转圜的话。
这时张惊蛰说道：“‘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男欢女爱，食色性也。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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