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湖之下

顶着水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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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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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声音又来了。

像一根纤细的钢丝,横扫冷湖空旷的夜,拂过火星基地墙壁,直达雅丹的大脑皮层,不间断叩击,不急不缓,仿佛有意而为。

睡袋中的雅丹摸摸脑袋,没有她想用力扯下的那根钢丝,但是声音清晰存在,而且声音像现实中实物钢丝的感觉确认无疑,雅丹甚至体会到了那种质感。

这是第七天的声音。七天前的夜晚,忽然电闪雷鸣,风雨大作。冷湖一年见不到几滴雨,这样的暴雨场面,雅丹后来查阅资料后发现,不是百年一遇,而是千年一遇。更骇人的是,雷电暴雨之后,火星一号公路边的热泉突然飚起百米高水幕,连火星基地都受到热泉的气流影响,空气的温度忽然升高10度。

那一晚之后,这个声音就在夜里出现。说出现是雅丹不仅仅听到声音,意识还感知到声音物化为钢丝般的真实存在。身为火星基地的值班员,雅丹习惯了寂静,喜欢在寂静的夜晚中仰望星空,在每一个星座中寻找变化,发现新的星体。那个声音,打乱了雅丹平静的内心世界,撩拨得她心烦意乱。

雅丹忽然紧张起来,而且隐隐害怕。今天夜的情形不妙,声音的强度明显增加,叩击的同时不断挤压雅丹的大脑皮层,雅丹觉得自己的意识像羊群被狼驱赶、包围在一起,声音的目的是最终带走她的意识。地球上的科技远远达不到采集意识的程度,钢丝样的声音却让雅丹仿佛有了第三只眼,出离身体,看着自己的意识在声音的搓揉中,成为肉眼可见的物质。

雅丹想拉开睡袋的拉链,探头求救,但是做不到,身子一动不能动,在声音的束缚下,完全丧失行动能力。好在手指头还能动,还感知得到皮肤的光滑和温暖。雅丹手腕上固定着纳米粒子碳素膜,有强大的通讯功能。雅丹用手指在皮肤上弹出求救密码,可惜,雅丹的第三只眼看得清清楚楚,这些密码都被那个声音没收。

雅丹真的害怕了。她预感到,正在遭遇的是外星人绑架事件,而她正被绑架当中。如果这是真的,雅丹心脏一紧——海青的失踪还真是外星人绑架事件。

雅丹的爷爷是冷湖石油小镇最后一名工程师,也是最后撤离的留守技术人员。离开那天,想到热泉留影,做个纪念。刚摆好姿势,热泉忽然喷涌,滚烫的泉水冲天而起,劈头盖脸浇透雅丹的爷爷。回到省城,发现掌心长出7个肉痣,排列成北斗。雅丹出生时,爷爷翻开她的小手掌,也有7个北斗排列的肉痣。雅丹的爷爷惊魂不定,从医院出来后莫名失踪,至今没有任何音信。雅丹自小在省城长大,因为爷爷的缘故,全家人对冷湖一直避而不谈。直到1个月前,雅丹才知道了冷湖的存在。现在看来,事情虽然表面上简单发生,其实跟现在有着因果关系。当时雅丹正在为毕业论文的选题烦恼,她是个认真的大学生,想写一篇真正意义的毕业论文,可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选题。烦恼中,常常夜不能寐,忽然就梦到爷爷,在冷湖石油小镇的废墟中向她招手。雅丹记事以来,第一次梦到爷爷,清晰到身临其境的状态,当时被吓醒。巧的是同学海青一大早就找她,约她到冷湖做志愿者,担任管理员,当然,目的是写出一篇有价值的石油生态的论文。石油工程专业的大学生,撰写石油生态论文,雅丹觉得海青有专业意识,当即答应。

海青身材高大,鼻梁挺拔,长相英俊,气质豪爽,也是石油小镇的后代,还是雅丹的高中同学,两人成绩在班上不相上下。雅丹记得填报志愿时,海青跟着她报了同一所大学,当时不以为意,街道录取通知书时才知道是海青故意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喜欢雅丹。雅丹感动,两人还没有进校园,就迸发出火花,仿佛漫天的礼花,铺就一条事业的锦绣大道。

奇怪的是,尽管两人心心相印,恨不能生死相依,海青在行动上还是跟雅丹保持着一定距离,双方之间的接触几乎没有。但是醉心于观看雅丹的手掌,看手掌上的北斗肉痣,用手指头在肉痣上轻轻摩挲,用意念在肉痣上抚摸。每当这个时候,雅丹就感觉到一股热流从海青的眼窝源源流淌到她的心灵深处,让她目眩神迷,深思迷离,进入到物我两忘的痴迷境地,体会到一种现实完全达不到的畅快境界。所以海青提出到冷湖考察、写论文,雅丹一口答应。在她看来,一边让海青守护着手掌,一边构思论文,是青春人生最最浪漫的旅行,最值得载入人生的史册,而且是钻石层级。

一想到海青,雅丹暗自着急,今天海青家夜班,在费什腾观测站,值班室只有她一个人,其他人都在卧室睡觉。残酷的是,就算身边有人,也不会有人发现睡袋中安静的雅丹正在遭受怎样的痛苦。更令雅丹恐惧的是声音将整个世界隔离,她仿佛被捆绑着固定在洪荒的真空中,冷湖、火星基地远在光年之外,遥不可及。

更难以忍受的是声音的场强渐渐增加,钢丝般的叩击变成来回抚刮,大脑皮层在这种挤压之下,意识渐渐缩成一团,雅丹预感到自己的意识这样被压缩下去,将逐渐由脑电波变成物质,仿佛再生的大脑。雅丹惊恐万状,拼命想反抗,但是无济于事,她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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