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迟了。
等长宁和庄明琰到礼堂时，老校长已经在台上慷慨激昂说了好一会儿话了。
长宁站在门外边，满脸懊恼，“你说，都这么多年了，学校也不缺钱，怎么就不换个礼堂呢？这小破地儿只有前门，现在怎么进去？”
她那时就是这样，集体活动迟到了，小小的一只，猫着腰，双手扒在门缝上，嘴里还得念叨着什么。
“喂，庄小琰，问你话呢，发什么楞啊？”
“没。”
她又回身往里头看了一眼，转身靠着墙，“算了，就在这儿呆着吧，现在进去肯定挨批。”
庄明琰自然怎样都好的。他之所以来参加校庆，归根到底也都是听说她会来。现在这个结果，很好。
现下正值九月，对一些南方地界来说，还是夏天，太阳上来以后热着呢。
长宁夏天怕热，冬天怕冷，尤其刚刚还连着跑了一段路，又爬了六楼，现在停下来，热气一上来，豆大的汗顺着鬓角就那么落下来，砸在地上晕湿了一块地方。
“热？”
长宁叹气，“你说呢？”说完，伸手往额头鬓角一抹，满满的都是嫌弃。
庄明琰没说话，只伸手往口袋里一掏，转眼就拿了块手帕出来，任劳任怨给她擦汗。
也不知怎么的，同样是擦汗，庄明琰擦就格外舒服，冰冰凉凉的，舒服。
被仔仔细细服侍了一把，长宁就跟被撸顺了毛的猫，火气也下去了。
“庄小琰，你果然十年如一日的冰肌玉骨，我一个女孩子都要酸死了。快点，把手给我。”
说完也不等他回答，直接按着他的手贴在自己后脖颈，舒服地她直叹气。
“呼，以后也不知道谁这么有福气，有了你，夏天完全不需要空调了，省电！”
“嗯，就怕她身在福中不知福。”
“嗯？有情况？谁啊？”
她突然就来了兴趣，追着他问，结果也不晓得是不是动静太大，被里头的人听见了，礼堂大门就那么“唰”地一下开开了。
长宁虽然演过几场戏，但是这场景，她委实接不住。倒是庄明琰不动如山，淡定拉着长宁站起身问好，“久违了校长。”
“来了怎么不进来？长宁，你们又迟到了。”
突然被点名的长宁背脊一僵，干笑着开口，“校长您真是好记性……”这么久了，居然还记得她，意外啊。
老校长一哼，“我老当益壮，再说了，你问问，在场的老师有哪几个不记得你？”
长宁苦笑，想起那段鸡飞狗跳的日子，颇不好意思地“呵呵”了两声。
“进来吧。”
说着，老校长转身又上了台，站到了话筒前头。
老校长都亲自出来了，长宁只能顶着全场目光，拉着庄明琰进了礼堂坐下。
刚坐定，那头就传来老校长的声音。
“今天来的，有跟这俩一届的没有？举个手，我看看。”
长宁也跟着放眼去看，挺多举手的，就是大多都不太认识。
“哎呦呵，还不少。好了，放下吧。我呢，年纪也大了，这记性一天比一天差，能记得的人越来越少，但是今天见着同学们了，突然又想起来很多事情。就刚进来那俩，小姑娘，当年那届数她最能闹腾，长宁旁边的男孩子，我记着是不是华侨班里的？”
庄明琰点头。
“08届咱们学校开特例，办了一个华侨班，是叫庄明琰吧？”
庄明琰再次点头。
“不是和他俩一届的可能不知道，这俩当初走得近，天天被我们教导主任抓早恋，偏偏学习还好，一个第一，一个万年老二，长宁，说的就是你，低着头还想躲哪儿去？天天迟到，还学人翻墙，没有个女孩样儿，可头疼死我了。”
长宁猛得被点名，再加上刚刚的事情，这会儿深感没脸见人，恨不得把自己塞进哪里躲起来才好。
“现在想起以前的事情，总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转眼间你们就长大了，我也老了。”老校长突然哽咽了，“本来前两年我就该退休了，但是各位老师特意留我到现在，让我再看看你们，再看看学校。我满足了。这一程山和水，我就陪你们走到这儿了，希望各位以后前程似锦，万里无忧。”
说完，老校长一个鞠躬，猝不及防地结束了他几十年的教育生涯。
看着台上白发丛生的老校长，长宁不禁红了眼。
庄明琰一手揽住她，轻声安慰。
东楼日暮，这一场校庆圆满落幕，更因着老校长的退休，多带了点离别的愁绪，时间又恰逢黄昏，于是更添悲伤。
和相熟的老师道了别，又和老校长叙了一会儿旧，庄明琰带着长宁出了校门，在长街上汇入了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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