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盯着韩一朝，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她分明感觉到对韩一朝完全不了解！
过了好一会儿，她强忍住眼中的泪水，喃喃地吐出一句话：“一朝，这可是株连九族的死罪啊……….”
“咳！”韩一朝低下头，眼眶也有点发红，勉强笑道：“素素，你也不用太着急，这件事情，目前看起来还有转圜的余地。”
秦素哀哀地望着他，一时竟有些万念俱灰的感觉，始终不敢想也不愿想的，终于还是要面对了！
韩一朝长舒一口气，说出了自己原本的计划。
“素素，你听我说，本来我计划的是，与其让牛迁揪住我的把柄，让我每日里寝食难安，倒不如干脆赌一把，配合东瀛国主夺取淮水。假使他能成功，咱们将来的荣华富贵不在话下。何况只要他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是我从中出了力！”
秦素沉默着，韩一朝的如意算盘打得如此精明，实在让她无话可说。
今天的韩一朝好像也要豁出去了，既已打算一吐为快，也就不管其他，继续说到：“谁知道东瀛国主一发兵就在芡州遇到了麻烦，久攻不下。而朝廷也已派出了东境大军挺进芡州。据我看来，东瀛国主在东路很快就要遭到败绩，他夺取淮水的计划必将破灭！素素啊，这就亏得我当初还留一手，一直在与牛迁周旋，拖延了不少时间，就是为了等待东境战局明朗，以免身陷泥沼难以脱身。”
秦素此刻方才抬起眼睛，问道：“那牛迁这信里说的？”
韩一朝点头道：“牛迁等得不耐烦，终于还是派先锋队进了芡州，谁知那先锋队却中了东境元帅郭元启设下的圈套，全军覆没了。这不，牛迁急怒之下，才发来这封书信声讨，找我兴师问罪呢！”
秦素问：“你打算怎么应对他？”
韩一朝思忖着道：“此次战役，我朝必胜，我是绝对不会再去理会东瀛那边了。而今之际，反倒要管好洛阳的防务，找机会在朝廷面前立个功才是！”
说着，韩一朝倒有些兴奋起来，一边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一边道：“总之经此一役，东瀛国战力势必受损，他们与我朝陛下定下的盟约也已失效。牛迁一击不中，没有我的消息更不会轻举妄动，我只要派人暗中解决了牛迁，这样，我反倒成了此次战役的大功臣了！”
“大功臣………”秦素移开目光，内心充斥了满满的荒谬感让她无法正视韩一朝，同时却又觉得如释重负。毕竟，事情看起来真的有了转机。杀戮，背叛，灾难，这一切都可以避免了吗？
她的心中突然涌上来一个念头：“东瀛国主怎么可能轻易放过韩一朝？除非……”
韩一朝在片刻的自我陶醉之后，重又恢复了清醒。
他从袖笼中取出牛迁的书信，举到焚着檀香的香炉前，掀开盖子，在书信的一角引上火头，全神贯注的看着信纸在火焰中卷曲，焦黑，散落，直到完全变成了灰。
最后，他小心翼翼地将冒着青烟的纸灰全部归进熏香炉，这才拍了拍手，长叹一声：“这就算是毁尸灭迹了。”
当天夜里，韩一朝通过信鸽给牛迁传达了指令！指令内容为：“速归！”
次日傍晚，韩一朝终于等到了牛迁。
牛迁刚风尘仆仆地踏进统领府正堂，韩一朝便迎了上去，热情洋溢的打招呼：“哎呀，牛迁，你终于回来了。”
牛迁抱拳躬身：“大人。我……”韩一朝抬手一拦，牛迁赶紧闭嘴，待卫兵鱼贯退出，韩一朝亲自去关上正堂门，这才回过身来，长呼口气，问：“一切还顺利吗？”
牛迁诧异地端详着韩一朝，才走了四天时间，韩一朝似乎变得苍老了不少，胡子拉碴。脸皮上的皱纹根根凸显出来，衣冠也有些凌乱。
牛迁知道，韩一朝的为人其实最胆怯，想必是事到临头，忧思过重了。心中掠过一丝不屑，往前微微一笑，压低声音道：“大人，卑职已经把人都带回来了。”
“啊，哦，好！好！”韩一朝连声称是，眼睛还是忍不住四下乱看，好像生怕有人偷听。随即，一把抓住牛迁的胳膊，道：“一路之上没有叫人发现吧？可曾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大人，您就放心吧。卑职能确保万无一失。”韩一朝连连点头。
虽然正堂内再无旁人，外面又有卫兵把守，这二人还是做贼心虚，压低声音，窃窃私语了好久，总算把芡州的状况全部理清，韩一朝终于勉强挤出个虚弱的笑容，拍了拍牛迁的胳膊，道：“好！这件事你办得好啊。果然有勇有谋，本官没有看错人。这回只要能够渡过难关，本官决不亏待于你，定让你加官晋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