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粥？
孔临安好奇，用薄竹片做的勺子挖了一勺送进口中。
下一刻，凉丝丝的甜蜜在口腔中爆开。
又顺着咽喉涌进五脏六腑，于是那被酷热烤炙到蜷缩的五脏六腑一下舒展开来，摇头晃尾，高声呐喊，好不恣意！
孔临安的眼睛亮了起来，战子越一直偷偷观他神情，见状，笑嘻嘻道：“怎么样，是个好东西吧？”
“嗯，确实是好东西！”孔临安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烈日当头，山珍海味都比不过这小小一筒冰粥。
临安兄的性格属于那种隐忍内敛型的，喜怒哀乐就算在脸上呈现，也只是浅浅淡淡的一层，像眼下这种头发丝里都洋溢着惊喜的时刻，勘称首秀。
可见自己这冰粥送对了。
战子越心道。
他连冰带果粒的挖了一大勺送进口中，边鼓动腮帮嘎吱嘎吱的嚼着，边道：“是吧，我也觉得这冰粥简直就是炎炎夏日里的天赐神物……”
又挖了一勺，继续道：“不过我娘也太疼我了，怕我热着，一下子给我送了一篮子，足足十好几份呢……你说说，我一个人，哪吃的了那么多呀，这不是浪费么。”
说完，若无其事的瞥了孔临安一眼。
孔临安的神情果然动了动。
战子越嘴角往上翘起，又在孔临安扭头看来的瞬间压下，继续若无其事的往嘴里送冰粥。
耳朵却竖起，翘首以待。
就听孔临安道：“子越兄，这冰粥……”
“不贵不贵！一文钱一份！”
“……”
孔临安默默吞下未出口的“多少钱一份”，摸出钱袋，数出十枚铜钱，“既然子越兄吃不了那么多，能否匀一些给我，我带回去给我家人尝尝。”
他昨天才结了近日的抄书钱，补齐未交的束脩后，还余下十五文。
战子越笑道：“这有何不可？”
说完啪啪拍了两下巴掌。
一个灰衣小厮立马拎着一个食盒进来。
速度快的，好像那小厮专门在外面候着，就等战子越拍那两下巴掌似的。
孔临安眉尖蹙了蹙，隐隐觉得似乎哪里有些不对。
可冰粥就得趁冰才好吃，虽然食盒里面做了处理，短时间内不至于退冰，但耽误久了总归不好。
孔临安压下心头那股奇怪感，将十个铜板付给好友，拎了食盒起身告辞，便匆匆往家赶。
身后，战子越抛着那十枚铜钱，心情好的能开花。
旁边灰衣小厮见自家少爷这模样，奇怪的脸上问号掉了一地。
明明三文钱一份的冰粥，少爷干嘛要说一文钱一份？
三文钱进，一文钱出，还高兴成这样……要是让老爷知道少爷做这种赔本买卖，非得抽少爷一顿大鞭子不可！
而且，夫人也没有一下子给少爷送很多冰粥啊，明明就只送了一份。
是少爷吃了一份觉得好，又让他赶紧回府取了些送来，还特意叮嘱他一定要做好保温措，他还以为少爷要把冰粥高价倒卖给书院学子呢。
结果卖倒是卖了，可就是这价钱么……
灰衣小厮没憋住，不怕死道：“少爷，那冰粥买来的时候，是三文钱一份，您一文钱就往外卖，亏死啦，要是让老爷知道了，非得打你……”
话没说完，果然就被铜钱敲了脑袋。
战子越威胁那小厮道：“你不说我爹怎么会知道？我警告你啊，如果今天这事我爹知道了，那肯定就是你告的状，到时候我爹打我一板子，我就打你十板子。”
眼见灰衣小厮吓的脸都白了，战子越这才轻吹一口气，将挡住视线的额发吹开，道：“再说了，小爷我做事自有分寸。你懂个屁。”
临安兄手头拮据，倘若三文钱一份的话，他未必舍得买。
就算舍得买，也未必有钱买。
可临安兄要是不买的话，那临安兄的姐姐不就吃不到这么美味的冰粥了？
所以说，有的时候，有人做买卖，未必就是为了赚钱。
就比如他。
想到那个敢截他胡的乡下小丫头，马上就能吃到他费了大心思才送上门去的冰粥，战小爷的唇角就止不住地翘起，手一扬，将那十枚铜钱丢给了灰衣小厮，朗声道：
“赏你啦。对了，你赶紧再去给我买两份冰粥来，我还没吃过瘾呢。快去快去，热死爷了。”
“欸，谢少爷赏！”灰衣小厮眉开眼笑地接住赏银道了谢，然后才抓头道，“少爷，那冰粥今天您怕是吃不上啦，早卖完了，不过那卖冰粥的姑娘说了，明天她还来卖，要不，小的明天再去给您买？”
“那就明天吧……卖冰粥的是个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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