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行把那种“教练，我要学哲学”的心思压在心底。
江帆点点头：
“那么，也就是说，是生活逼迫你放弃自己珍爱的学科，选择了打工，对么？”
“是的……”
见齐林的话语有些犹豫，江帆立刻就想从中找出对方的后悔之意。
可惜……
并没有。
齐林不知为何而犹豫，但还是反问道：
“江先生，你知道么……我是燕京本地人。”
“呃……”
“我的家，就在三环边上。那是我父母留给我的财产。”
“……”
“但我把它卖了。因为SMA越早干涉治疗越好。所以……我把明明价值六百多万的房子，以五百一十万的价格出手，卖掉了。而现在按照道理来讲，我的卡里还有很多存款，但……你也看到了。在诺西那生钠没有进入医保，或者没有更便宜、效果更好的特效药出来之前，我必须承担每一年都要花费两百一十万的代价。”
“可是……”
听到这，江帆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指着在“爸爸”怀里睡的无比安稳的小女孩：
“她……并不是齐先生您亲生的，不是么？”
“是的。”
“那……”
江帆有些犹豫。
因为他知道……一个能对捡来的孩子每年花费210万，甚至放弃了本该优越的环境而选择另外一条人生的男人来讲……
他一定爱极了这个孩子吧？
而自己想问的问题，对于这位父亲而言，可能是一种侮辱。
可殊不知……从他面露犹豫时，齐林就已经知道了他想问什么。
因为……那是许许多多的人都问过的问题。
不用江帆多说，他便继续说道：
“一年前。我在准备夏季博士论文答辩。而按照我的习惯，那天中午，为了解压，我去了我家门口的公园里散步。等情绪足够稳定后，去拿到我的学位证书。”
“……”
江帆不言，继续聆听。
“那天上午下了小雨，中午，公园的空气很清新。我在散步到人工桥时，听到了一阵如同猫咪一般的哭声。于是，我发现了她，还在发烧的她。”
男人在诉说时，把世界上所有的温柔，连同那盛夏的月光，一起给了在他怀里熟睡的女孩。
就像是对待一件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宝一般，他开始轻微摇晃起了身子，好让她睡的更舒适一些。
江帆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亮着屏幕照常工作的数码相机，暗暗松了一口气。
而在沉默一下后，齐林却摇摇头：
“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当我发现她在发烧时，所谓的答辩对我而言已经不重要了。我在原地等了下她的父母，确定无人后，带孩子去了医院。然后……该报警就报警，该带孩子检查病情，咱们就给检查病情。然后……就发现了她的病……”
“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孩子的父母也发现了这种病……”
“重要么？”
打断了江帆，齐林微笑着问道：
“发现与不发现，很重要么？”
“呃……”
一时间，江帆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可齐林却摇头：
“其实好多人也在骂我蠢……为了一个被遗弃的孩子，鸽了答辩，落到了现在这般田地。”
不知为何，他却在微笑。
那微笑让江帆无比不解。
“可是啊……江先生……这就是缘分，不是么？如果我不救她，可能，她就会死。你觉得谁该为她的死亡负责呢？……她的父母？那场雨？这个疾病？还是我？”
“当然是她的父母。”
“不。”
听到这个答案，齐林毫不犹豫的摇头：
“重要的，不是她现在还活着么？”
“……”
江帆一怔。
“我们不应该去设想一个结果，然后把它推向悲哀的深渊。不是么？现在我们该喜悦才对。喜悦……她，我的女儿，在现代先进的医疗条件下，她还活着。不是吗？”
镜头之内，男人的眼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绝望。
有的是一种……让江帆都忍不住自惭形秽的光辉。
“活着，就有希望。而江先生……以及能看到这篇采访的人，我希望大家记得……希望，便是我们心灵最好的慰藉。”
这是男人第一次面相镜头。
明明很年轻。
甚至可以用帅气来形容的面孔下，是一双坚定而闪亮着无与伦比光彩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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