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躲在门后,凝神听着屋内传来的动静。
沉重的木门贴在我的面前,散发出若有若无的腐朽味道。手心紧攥着,隐隐出汗。
“这药有些苦了,待我去方厨子那寻些爽口的点心与你一并拿去。如今三夫人有孕在身,切不可怠慢了。”
“知道了,高管家。”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二人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屋内重新安静了下来。
我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探出头,与柜子后面的锦葵相视一眼,踮着脚,猫着腰朝门外走去。
然而事情并不如我想的那般顺利。
“站住——”
我的心猛地一沉。
“哟,这不是大小姐么。”管事宋大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灼灼的目光仿佛要在我的背上烧出一个窟窿。
我讪讪地转过身,脑海中飞快地找寻着适当的说辞。
就在这时,随着锦葵的一声轻呼,一根又粗又长的人参从她鼓鼓囊囊的包袱里掉落下来,于地上翻滚数圈,最终,停在了宋大娘的脚边。
死一般的寂静。
锦葵慌忙伸手去捡,不料竟使得怀中包袱整个散开,一时间,各种形态迥异的珍贵药材懒懒洒洒地滚落了一地……锦葵僵在原地,我撇过头去,不忍直视。
不一会儿功夫,屋内便聚集了一众奴才,将锦葵按在了地上。
“偷盗府内财物,本应杖责五十,驱逐出府!念你初来乍到不晓得规矩,这回便只罚你二十,稍作警醒,长长记性。”宋大娘趾高气扬地睨着锦葵,目光却有意无意地拼命朝我这边瞟。
若不是那婆娘总是对我们清苑的诉求装聋作哑、推三阻四,我又何至出此下策?
“是我的主意,”我大义凛然地扑了过去,挡在锦葵身后,脖子一横道,“你们要打便打我吧!”
“对不住了,大小姐!”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棍棒如雨点一般噼里啪啦地落在我的背上,好生欢快。
锦葵惊呼:“小姐!”
我:???
不是吧,还真打?!
我在心里飞快地将她列祖列宗问候了个遍,咬了咬牙,拼命忍住不让自己喊出声来。
娘亲常年沉疴在身,如今更是病骨支离,弱不胜衣,库房却将府中那些个补药参丸,通通送去了三夫人的熹院。
三夫人入府最晚,虽不如二夫人得势,但如今有孕在身,那些个管事们,便三天两头跑去熹院,奴颜婢膝,好生狗腿!
想起娘亲消瘦得不成样子的身形,日益苍白的脸庞……不甘,愤怒,却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这些年来,每每这种时候,我总是在脑海里拼命地回想着娘亲一直以来的教诲,告诉自己,隐忍。
用嘉音的话来说便是——
生活好难啊!
***
说起来,锦葵来到清苑还不足半月。此前在这清苑中侍奉的,是与我一同长大的丫鬟——嘉音。
而嘉音那丫头在半月前的祭祀活动中,用她那形同狗爬的字留下书信,说要去投奔一位养猪发家的远房亲戚,末了还矫情地来了句“山长地远,各自珍重”。于是,在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她于人群混乱中悄然离去,府中派人全城上下搜了个底朝天,却终是以无果告终。
伤感了几日后,我便不再怪她。
如果可以,我也想像嘉音一样远远地离开这座府邸,和这里的一切彻底告别。
但我不可以。
我的娘亲深爱着我,深爱着这里,深爱着……我的父亲。
即使他莺莺燕燕娶之再娶;
即使她相思成疾他左拥右抱;
即使她受尽冷眼与嘲笑他却视而不见;
即使她病入膏肓他仍置之不理……
我不明白,是怎样的过往,可以让一个男人对自己的发妻做到如此,十年如一日般的冷漠无情。
……
我是姜止愚。
我的父亲是这座姜府的主人,我的娘亲是他的正妻,姜府的大夫人。
我是这偌大的姜府中,唯一的嫡女。
***
“好姐姐,听说这清苑里出了个贼,姐姐可要多加小心才是。”少女娇脆的嗓音从门口传来,目光讽刺,“对了,不知姐姐的身上的伤如何了?”
好妹妹,只要你不惦记着我,我便烧香拜佛谢天谢地了!
此时的我刚从娘亲屋内出来,阳光略有些刺眼,我蹙起眉,看着缓缓走来的姜止吟。
“好多了,多谢妹妹关心。”表面上,我仍是不卑不亢地道。
娘亲从小就教育我,对于二夫人和三夫人,甚至姜府的任何人,无论她们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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