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愿一把绿豆捏在手中，咯咯作响。
咔一声，一颗豆子在掌心化作齑粉。
按着那颗豆子的是他的右手中指，就是那根大力中指。
就用这根中指赌一把。
祝愿把一颗绿豆赶紧运作到自己的中指上，用拇指按住。
他的手指颤抖。
他知道自己枪法很准，可目前使的不是枪，是一根只有蛮力的中指。
准头这种东西只能听天由命。
前方的朱高煦目空一切，丝毫没有察觉到他即将面临的危险。
马的眼睛极大，祝愿似乎能看到马眼四周根根分明的睫毛。
陈大郎倔强地抿着嘴，眉毛拧在一起。
端着枪，神情专注地盯着枣红马。
马的蹄子高高扬起，连蹄子上夹着的沙子都看得清清楚楚。
祝愿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他希望陈大郎是个用枪白痴，千万不要射中马的眼睛。
可事实往往怕什么来什么。
啪——
陈大郎扣动了扳机。
纷乱中打中了哪儿，祝愿看不太真切。
但他看到了嘶鸣的大马，高高举起马蹄，发疯似的在人群中横冲直撞。
人们已经顾不得货物，纷纷抱头逃窜。
买绢花的妇人这时才回过神，不明所以，但母性的本能驱使她把儿子往边上拉。
祝愿隐约看到，马匹阖着的哪只眼，有血水流出。
草!第一次用枪就如此精准，小胖子真是个人才！
当然，不是夸对方。
此时朱高煦意识到事情的严重，他在马背上躬身站起，用力抓住缰绳。
他手上的缰绳已经狠狠绕了三匝。
可马已经完全失控，他不但勒不住马，差点被马甩下来。
马蹄把散落的货物踩得粉碎，人挤人，一个老妇摔在地上。
枣红马仰天一声嘶鸣，双蹄离地，朝着老人突奔过来。
耳边满是人们的哭叫声，人人瑟瑟发抖，仿佛世界末日来临。
原本有人想去拉一把，可看到比人还高的马冲过来，吓得转头就跑。
没人敢跟马蹄较量。
要是一蹄子下来，准被踩得血肉模糊。
近处的人吓得抱头鼠窜，远处的人吓得捂住眼。
没人注意，有个人反而往疯马处跑。
祝愿已经用中指弹出三颗绿豆，由于离得太远，根本没打中马的要害。
他要离马近一些，再近一些。
可是此时，再不出手就来不及了。
老妇跌在地上，脸上只有惊愕，她似乎还没意识到怎么回事，马蹄就要向她招呼而来。
“嗖，嗖”
祝愿接连射出两颗绿豆。
拜托，一定要中，一定要中……
他攥紧拳头，连后槽牙都绷紧了。
他的脑中闪过很多画面，如果马匹一直控制不住，这些无辜的百姓可能死伤惨重。
而这一切，他把玩具枪卖掉前叮嘱一句，可能就可避免。
马的嘶鸣再次传来，这一声比之前的任何一声都要凄惨。
祝愿看到自己弹出的绿豆，一颗钉近马的太阳穴，一颗扎进马的咽喉。
终于中了，祝愿额头上的汗珠滚滚滑落。
高大的马似乎突然被抽去所有力气，轰然倒塌。
由于惯性，朱高煦被马高高地抛起。
他在空中一个回转，在地上连滚七八圈，终于单膝着地稳住了。
他呼哧呼哧喘着气，半晌才发出声音。
这是他头一遭栽了，还是栽在泥腿子手里。
“谁？”他朝着人群恶狠狠，血红色的眼眸迸射出杀气。
这时，陈大郎还举着玩具枪对着朱高煦。
妇人差点吓晕过去，忙夺过大郎的玩具枪，藏在篮子里。
可她的动作没有逃过朱高煦的眼睛。
“呸！贱种！”
朱高煦眼睛瞥向陈家母子，吐出一口血水，用袖子擦去嘴角的血渍。
就像一个嗜血的怪物。
“郡王，郡王您没事吧！”
这时，两个小厮驾马而来。
看到宝马死了，郡王身上狼狈，小厮们都很诧异。
朱高煦的马术在漠北无人能及，怎么在阴沟里翻船了？
陈家妇人察觉到朱高煦的目光，知道被盯上了，忙拉着儿子要逃。
“抓住他们！”朱高煦手往前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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