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把菜刀砸在木头板上声音并没有多响,但入木三分的刀尖震慑力却是极强。
“叫?再叫就剁了你们!”
狱卒长“横刀立马”耍威风,吹胡子瞪眼的走在暗无天日的阴潮小路,这一路行来倒是吓住了不少囚犯。
我跟在他身后,一路走一路记下每个被关在牢笼中的脸,他们的脸多数都很可怕。
还有的没有脸,只有一个血肉模糊的样子,瞪着一双冒绿光的眼睛,充斥着绝望与痛苦。
“死囚犯共百余人,这只是天牢的凤毛麟角,往下还有十八层,那里才是真正的地狱。”
狱卒长毫不在意那些人的目光,高昂头颅,扬起声音对我说道。
“那我负责什么?”我问道,这是我第一天入职天牢,来当一名狱卒。
我的这位上司已过不惑之年,但鬓发只是堪堪白了一点,容貌可当一句凶神恶煞,是瞎了半只眼的。
他大概是耳背,竟在我话落后又问:“什么?”
我顺着他的话,又重复一遍:“那我……小的负责什么?”
天牢很暗,暗到看路也费劲,踩死老鼠都是常事。
我只感觉一阵风吹过来,不留情面的巴掌就扇在我脑袋上。
迎来的是狱卒长的呵斥:“朽木不可雕也。这整个天牢都是你的负责范围,你还想负责什么?”
我那时才明白,原来他不是耳背,是在嘲讽我。
旁边的牢房内传来一阵笑声,我阴狠地瞪过去,学狱卒长的样子,照着铁栏杆狠狠踹了一脚:“笑个……嘶……”
没人告诉我这栏杆坚固的像是石猴手里的定海神针。
“哈哈哈哈——”
嘲笑的声音更大了。
我一时有点下不来台,想去让狱卒长帮我立立威,却见他也在笑,但比我的眼神还要阴森。
“呵,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真不知道徐将军怎么会有你这种外甥。”
提及舅舅,我不再接话,只是把头垂下来跟着他接着往下走,走到第十八层。
那里真不是人能待的地方,腐朽与糜烂的气息散不去似的,把整座天牢都笼罩着。
我见到了真正的地狱。
从小洞里伸出的手,还有往外看的眼睛,都使我倍感压抑。
“别怪我没告诉你,进了天牢别瞎跑,别起同情心。在十八层的,没有一个是冤进来的,他们饿狠了可不管你是不是人。”
我曾看到过有人形容这里:
疯子不顾一切的想撕碎我,而没疯的坐在地上看都不看我。
或许心存一丝希望,也或许只是镇静的等待着疯的那一天。
狱卒长的话让我有些害怕这个差事,我的确有些后悔了,可我必须硬着头皮上。
直到我们来到一个密室前。
狱卒长将一个食盒递给我,让我惊愕不已。
这种地方的人,原来也配用这么好的东西。
他扫了我一眼,交给我的还有一把钥匙:“把饭送进去,然后你就可以回去了,午时三刻换班的就来。”
我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都不管里面有什么,直接开了锁进去。
推门那一刻我起了鸡皮疙瘩,好在,门后面什么都没有,甚至在这里算得上干净。
这间密室不暗,烛火毫不吝啬的照亮此处。
有的只是一个男人。
一个身在淤泥沼泽,却依旧安然若泰的干净男人。从头发到囚服,都被打理的一丝不苟。
可是好奇怪,我并不知道他的名姓,因为名册上从未提到此人,甚至没有这间密室的对应编号。
“新来的狱卒,你叫什么名字?”
开口不是被毁掉的嗓子,而是一副温润的好嗓音,让我着实一怔。
我问道:“你,你怎么知道我是新来的?”
他笑了,笑声更是婉转好听,让我有点想绕过去看看他的脸。
可惜我有贼心没贼胆。
“狱卒长瞎了一只眼睛,开门的时候钥匙根本对不准门孔,每次都要找上好久,怼得门咚咚咚直响。”
他话语间甚至带了几分调侃之意,不像是一个囚犯在和我说话。倒像是一位极有涵养的君子,在与我唠家常。
“好吧,可这似乎也不足以断定。”我又道。
男人始终背对着我,此时此刻不急不慌地答着我的问题:“很好断定啊,十八层只有他能进来,十年来也一直是他给我送饭。哦,你的来头似乎也不小,竟然能被安排到这里连,家里至少有个吃官饭的。”
他后半段竟是都说对了。
前半段无所考究,但应该也是对的。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