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照达察觉她的小动作，轻咳一声，说道：“快点儿吃饭。一会儿有一些来得早的病人，就要敲门了。”
龚家人口简单，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唐乐意端着碗说：“我想了一晚上，觉得既然姥爷要收徒，那么确定师徒名分之前，列出一些规矩来考核徒弟，也是应该的。总不能稀里糊涂地，犯了错他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做错之后，又不打不罚，就不能让他知错能改。”
黄莹听着她这意思，就知道她要整幺蛾子。
她也只是笑而不语，给了龚照达一个眼神儿，老两口就默契的放任她折腾。
反正任凭唐乐意怎么胡闹，也不影响他们本来给收徒定下的标准。
唐乐意咳咳两声，摆出一本正经地架势。
对于之野说道：
“你既然要接受考验，那总得立几条规矩。我现在说的这几条，你听着，要记得。”
“第一，我姥爷说的话，你必须听。第二，我姥姥说的话，你必须听。第三，我说的话，你必须听。第四，如果有人对姥爷不敬，你要教训他。第五，如果有人对姥姥不敬，你要教训他。第六，你的所作所为不能抹黑龚氏正骨的招牌。第七，不得欺师灭祖。第八，不得吃里扒外。第九，不得……偷懒。第十，不得……“
黄莹抿着嘴角，笑眯眯地瞅着她，想看看她还能不能想的出来。
“算了，别太勉强。”
“不行，还有第十条呢。”
唐乐意有点儿说不上来了，但好歹也得凑够了十条。
姥姥给了她个台阶。
可她还不愿意下，就硬想。
“第十……不得早恋！”
“什么？恋什么？”黄莹没听过这个词儿。
“就是不许搞对象。”
唐乐意理直气壮地解说，“俗话说，娶了媳妇忘了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想要娶谁，也要经过我……我姥爷和姥姥的同意。”
于之野一直注视着她，把她脸上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一开始或许她还有点儿玩笑的意味，后面那几条确实是在警告他，不过这最后一条，他也分不清，她是玩笑还是警告了。
不许他搞对象？
他现在根本没有这个心思。
不过，这一条似乎和第三条是同类项。
她说的话，他自然是要听的。
唐乐意被他看得有点儿不自在，强自镇定道：“这些都要记下来。凡是让我发现，你犯了一条，就扣你一分。十分扣完，你拜师的事儿就没戏了。”
于之野望着她，应道：“好。我记下了。”
唐乐意擦了擦嘴，说：“姥姥你继续吃吧，我先回去那边，过两天，我再来。”
说完，她不等姥姥唠叨嘱咐什么，蹦蹦跳跳地出了门。
她最不擅长应付分别的情态。
趁着老人家没反应过来，她装作出去转一圈儿的样子，快步走出这个门，让姥姥来不及唠叨，也来不及难受。
唐家。
唐乐意刚走到大门口。
就听见里面有人正在哭闹。
一听到女人扯着嗓子哭天抢地，“我——滴——老——天——爷啊——”
特别是每个字尾音拉出来的那个长调，简直是魔音穿脑，让她产生条件反射。
脑仁儿疼。
躲在门外听了一会儿，知道了是来找她算账的，她顿时觉得脑仁儿更疼了。
来找她算账的人，是姓刘的母子俩个。刘家老太太和她儿子，刘根儿。
老太太主要哭诉的情况是她前天干了一件缺德事儿。
说她扯下人家挂在神树上的披红，那是人家为了求子挂上的，本来已经怀上了，那块布被她给扯下来之后，结果当天就流产了。
唐乐意一边惊诧一边回想，想了想，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儿。
当时的情况，是一群人拿砖头扔于之野母子，她不能打这群老幼妇孺，又没有趁手的家伙事儿。她正好看到老桃树上的披红，随手就扯了一块红布，也就是看那块够大，能当风旗用。
虽然说是事确实她做的，但是这因果关系实在有点儿不着边际。
她也只能说句抱歉了。
“我是用过，不过，我又给挂上去了。我可没拿，那块布还在树上呢，不信你去看。”
刘根儿他娘哭得要死要活，“好好挂在树上，让你给扯下来了，桃仙娘娘本来给我家送来一个大孙子，结果让你给破了风水，变了小丫头片子，还是个死胎！”
“我要她给大孙子偿命！”
刘根儿也暴跳这骂她，“我跟你没完！我要你给我儿子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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