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杀

淳于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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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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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已正午,住在矾楼里的李师师仍甜睡未醒。昨夜,宫里有消息传来,说徽宗皇帝要来。她推掉了一众纨绔,沐浴更衣,在闺房了静等官家到来。一直等到三更天,宫里的小厮来报,说是官家被太后叫去问话,还没有回来。李师师知道官家不会来了,一时也没了睡意。她斜靠在榻上,想起了心思。

她生在一个商人之家,母亲在生她时难产,父亲王寅爱她如珍宝,用豆浆哺乳滋养她成长。她生下来不会哭泣,父亲担心她有什么病障,带她到宝光寺许愿。庙里的主持大师问她:“这是什么地方,你也可以进来?”她听了后像突然醒悟了一般大哭起来,父亲看见她哭得莲花带雨,与常人无异,才放下心来。主持大师用手按在她的头上,吟诵佛经,她听着欢喜,停止了啼哭,脸上有了笑模样。大师觉得她有佛缘,就给她起名师师。她四岁那年,一直作染坊生意的父亲因为一场官司,获罪入狱,不久病死狱中,她成了无人照管的孤儿。矾楼里的李姥见她生的清丽,遂收养了她,给她改名李师师,教她学习诗词音乐。等她再长大些,出落的更加俏丽,再加上精通音律词赋,引得汴京城里富商权贵、文人骚客蜂拥而来,她成了矾楼里的头牌歌姬,李姥的摇钱树。徽宗皇帝是风雅之人,慕她艳名,常常来访,日久生情,她是皇帝的红颜知己,京城里人人皆知。矾楼里的姑娘羡慕她容颜如花,嫉妒她获赠财富珍宝无数,殊不知她并不喜这虚名虚利。矾楼里纷乱嘈杂,声色犬马,没有一天清净,她早已暗生厌倦。她时常想着得一清净宅院,躲在里面吟诗句,唱词曲,逍遥快活,离开这风月场所,过干干净净的日子。那天去黄觉寺上香,远远看见有一处宅院,修建的十分雅致,在院子里可以听到佛音起伏,木鱼轻敲,她心里很是喜爱,叫人打听这院子的主人是谁?想将院子买下来。哪知这院子久无人住,邻居竟不知主人是谁。她想着等回报完李姥的抚养之恩,就去这园子里隐居,与这红尘世道决绝,可居然找不到这院子的主人,心中隐隐不快。

她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已近五更,方才睡去。

午饭时间,矾楼里的姑娘敲门轻唤。

李师师一觉醒来,觉得有些饿了,她稍作洗嗽,正欲下楼,却见李姥抱着个盒子上楼。李姥四十多岁,长的饱满丰盈,风韵犹存,她进得屋来,对李师师说:“姑娘睡着的时候,柴云大官人来访。叫我把这盒子与你,说是你看了自然明白。”李师师知道柴云,早些年常到矾楼里来,这柴大官人呼朋唤友,一掷千金,是个爽快的人。这几年因为知道皇帝会来,再未见来过。李师师叫李姥下去安排些吃的,然后打开盒子凑近来看。盒子里有一封信,一把钥匙,最底下是一张泛黄的房契。她打开折叠着的房契,一下子惊喜的满脸红晕,这正是黄觉寺旁边那所院子的房契。她记得那个院子有个别致的名字紫烟园,在院子里不仅可以听到佛音,而且隐约可见香客点燃香裱升起的紫烟,这紫烟园的名字起的好不恰当。难道柴大官人要将这园子送她?却不知为的何事?这些年她收的礼物很多,就连徽宗皇帝也常送她礼物,胭脂珍奇,玉佩衣物,多不胜数,可唯有这份礼物最合她意。这柴大官人真是有心!

她拆开信,慢慢的看来。柴云信中说:闻姑娘在打听紫烟园的主人。实不相瞒,这园子是柴某祖上之产,延世传承,今为柴某别居。此园始为祖上女眷在黄觉寺进香时休息的所在,修建时颇费财资,园子还算雅致,柴某俗事缠身,极少居住,于我亦无大用,姑娘既喜此园,柴某就此送上。园子已叫人清扫,姑娘可随时入住。另柴某有一事相求,望姑娘相助。柴某有一朋友,姓王名庆,原在开封府当差,今押于童太尉府地牢。王庆家有双亲,年近古稀,无人照顾,望姑娘救王庆出狱,成全他尽孝之意,柴某不胜感激。

李师师知道从童贯那里救人是件难事,可紫烟园得之不易,柴大官人更是京城名流,不容开罪。她想着徽宗皇帝昨夜未至,今晚必来,到时候就将王庆的事说与官家,央求他一定将王庆放出牢狱。

柴云将紫烟园送给李师师的第三天就听到了关于王庆的消息。童贯并没有将王庆无罪释放,而是将王庆发配陕州,王庆桀骜勇猛,童贯对放虎归山心存疑虑,可官家那里他也不敢怠慢,只好取了个折中的法子,将王庆杖责二十,发配远方。虽然不是柴云预料的结果,可从童贯的地牢里出来,已是死里逃生,幸运之极。

王庆是个有名的风流哥儿,武功极高,他从豹子那里知道是柴云救他出来,对柴云很是感激,要豹子告诉柴云,日后若用得上他王庆,万死不辞。他被押送出京那天,与豹子依依惜别,相约半年后在陕州相聚。柴云送白银百俩,打点好差人,暗中派人送王庆至二十里外,直到确认童贯没有在途中杀害王庆的谋划后,才叫人回来。

夜晚的汴河上流光溢彩,两岸的酒肆里不断传出猜拳行酒令的欢声,花船上的歌姬亦歌亦舞,美轮美奂,将这京城的夜晚装点出一派繁华景象。柴云和书童燕春悄悄地出现在汴河边上,他是来找艄公王伯的。有一件重要的事需要豹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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